本报记者 陈茂利 北京报道
霍尔果斯公路口岸，全国最大的汽车出口陆路口岸。李红河正驾驶国产新能源汽车前往哈萨克斯坦，协助完成“整车出口”的流程。李红河介绍：“最多的时候口岸送车的摆渡人有3000多人，平常都是1500人左右。”
像李红河一样在国门口等着接活，协助整车出口的从业者有个网红名字叫“汽车摆渡人”。据了解，每天有上千台商品车从霍尔果斯完成通关销往中亚、欧洲。
杭州海关消息，近日，宁波舟山港金塘港区大浦口集装箱码头号1泊位上，装载204辆吉利牌国产汽车的集装箱正陆续被吊装上“欧西宸运1”号集装箱班轮。
2023年，中国汽车首次跃居全球第一大汽车出口国。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发布数据，2024年中国汽车出口势头强劲。1—9月，汽车出口431.2万辆，同比增长27.3%。同期，新能源汽车出口92.8万辆，同比增长12.5%。
不过，近日，欧盟成员国投票通过在现有10%的税收基础上，对中国制造的电动车征收最高35.3%反补贴税至少五年，也为中国新能源汽车出口蒙上阴影。尽管遭遇贸易壁垒，但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在近日的直播专访中表示：“中国汽车出海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天命。”
长城国际总裁史青科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提到，中国汽车出海面临溢价能力不足，产品质量不够完善，全球化营销水平不高，以及全球化生产能力、布局能力欠缺等问题，“必须要高度重视（这些问题），聚焦资源去改善提升”。
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汽车行业分会会长王侠表示：“随着出口量的不断增长，中国汽车出海必然遇到知识产权、关税、市场准入、法律纠纷等方面更多更为复杂的挑战。”
里斯全球CEO张云向记者指出：“自主车企出海面临市场选择时，首先要考虑是长期发展还是短期发展，是做产品出口贸易还是做品牌，这个需要取舍。车企应根据自己的优势和长期战略，形成清晰的全球战略。”
中国车企“闯关”全球市场
尽管中国车企在欧洲市场遭遇了关税“阻击战”，却不减“出海”热情。
据彭博社报道，海关数据显示，今年9月，中国汽车品牌向欧盟27国出口了60517辆电动汽车，同比增长61%，这是有记录以来的第二高水平。
实际上，从法国巴黎国际车展（以下简称“巴黎车展”）参展中国车企数量“不减反增”来看，对欧洲市场，中国车企势在必行。
记者关注到，包括小鹏、零跑、比亚迪、广汽、红旗等多家车企在车展上亮相，展出了数款新能源车和智能驾驶领域的技术成果。红旗品牌旗下两款纯电动车型——EH7、EHS7在欧洲地区开启预售；一汽红旗计划，未来5年在欧洲市场投放超过10款全新产品。小鹏汽车将第一次海外发布会放在了巴黎车展，推出的小鹏P7+开启预售。小鹏汽车CEO何小鹏表示，未来十年的目标是成为面向全球的AI汽车公司。
中国车企的参展热情也可以在今年汽车出口数据上略窥一二。今年1—9月传统燃料汽车出口338.4万辆，同比增长32%；新能源汽车出口92.8万辆，同比增长12.5%。
记者关注到，新能源汽车出口增长主要得益于插混汽车出口增长。1—9月，纯电动汽车出口73.1万辆，同比下降3.8%；插混汽车出口19.8万辆，同比增长2倍。
值得关注的是，今年前8个月新能源汽车出口总量的前5国家分别是比利时170876辆、巴西136112辆、英国88933辆、泰国81546辆、菲律宾69987辆。从数据可以看出，欧洲和东南亚是新能源出口热土。
“今年的主要动力仍是中国产品竞争力提升和欧美市场的小幅增长及俄乌危机下的俄罗斯市场的国际品牌全面被中国车替代。”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指出，“中国新能源车出口向发达国家市场呈现高质量发展的局面，主要是出口西欧和东南亚市场。”
今年前9月整车出口量前十企业分别是奇瑞（82.9万辆）、上汽（66.4万辆）、长安（42万辆）、吉利（40.4万辆）、长城（32.4万辆），比亚迪（30.2万辆）。
不过，从增速上来看，今年1—9月比亚迪增长最快，同比增长96.3%；吉利、长安分别增长63.4%、61%。
比亚迪执行副总裁李柯透露：“比亚迪海外交付量未来将占全球总销量的相当大一部分。”在被问及更具体的比例时，她表示：“近一半”的销量未来将来自海外市场。彭博行业研究表明，比亚迪50%的海外销量目标可能要到2030年才能实现。
从整车出口、CKD到“销地产”
2023年，中国汽车首次超越日本，跃居全球第一大汽车出口国。对于2024年中国汽车出口能否保持“第一”，很多业内人士表示，很有可能。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相比日系车、韩系车在全球主要市场实现本土化生产，中国汽车品牌全球化主要还是以整车出口为主。
以丰田汽车、现代汽车为例，2023年丰田汽车全球销量为1030万辆，创历史新高，其中海外销量为877.96万辆，海外市场销量占比高达85%。2023年，现代汽车全球销量为421.67万辆，其中海外市场销量为345.46万辆，占全球总销量的82%。
“整车出口、散件组装成本赶不上人家（现代起亚），人家是销地产，销地产成本低。（整车）出口有好多关税，你的竞争力、盈利能力就比人家差。”魏建军直言。
魏建军介绍，目前，中国车企在海外市场主要以整车出口、散件组装（CKD）的方式销售汽车。所谓的CKD即将散件运往海外，在海外进行组装。
中国电动汽车生产商在欧洲市场遭遇高额关税阻击，以上汽集团、比亚迪、奇瑞为首的汽车品牌正在筹划建立欧洲生产基地。2024年4月，奇瑞汽车宣布与加泰罗尼亚公司 Ebro-EV Motors正式签署合资企业协议，拟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合资建设电动汽车工厂。据报道，上汽集团目前正与西班牙工业部磋商，考虑在西班牙建立一座电动汽车工厂，以生产旗下MG（名爵）汽车并在2027年投产。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汽车厂商都有实力在欧洲自建工厂。《中国汽车全球化之路蓝皮书（2024）》中指出，在欧洲建一个整车工厂，从土地建筑、设备投资、供应链物流，到劳动力成本，投资额或可达数十亿欧元。从规划到落成，基于审批许可和认证等正常进行的话，通常需要2年到3年。
“中国车企可以通过买欧洲人的工厂来实现本土化，当地有一些很好的燃油车工厂。比如福特退出欧洲市场留下一些产能，中国车企可以承接下来做改装，减少‘出海’的初期的投入。”浅觉深知咨询公司创始人陆盛贇向记者指出，对于尚未盈利的新能源汽车企业来说，在欧洲建厂要考虑自身资金实力。
相比于欧洲市场，中国汽车出口在东南亚、南美洲等地区的开拓相对顺利。近年来，借助泰国、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支持发展新能源汽车的东风，中国车企加快在这一区域的布局脚步。
以泰国为例，长城汽车、比亚迪、阿维塔、哪吒等多家中国车企已经开始布局本地化生产。长城汽车较早进入泰国市场。2020年，长城汽车收购美国通用汽车位于有“东方底特律”之称的罗勇府的制造工厂，2021年6月正式投产。今年7月，比亚迪和广汽埃安位于泰国罗勇府的工厂正式投产。据了解，比亚迪泰国工厂从奠基到投产仅用16个月，年产能高达15万辆。
中国车企青睐泰国市场与其对电动汽车的补贴分不开。目前，泰国于2024年1月1日实施了EV 3.5政策，为期4年。该政策包括向新车提供现金补助、调降进口关税和消费税等多方面措施。
“其他国家不会让你无限度地在当地卖中国车。”魏建军呼吁，中国车企应加快全球化布局，在主要市场实现本地化生产，降低成本，形成更强的国际竞争力。
除了本土化生产，渠道、品牌建设也是中国车企的课题。对此，魏建军提醒：“中国车企必须通过品牌建设、技术创新以及全球市场的深耕，逐步提升品牌附加值，打开更广阔的国际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