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荔枝、蓝莓、樱桃等国产水果近期纷纷降价——
今年国内市场水果为啥便宜？
“蓝莓论克卖变论斤称”“山东樱桃价格五折了”“西瓜越来越便宜”……水果降价，成为消费者近期热议的话题。本报记者走访多地，倾听消费者和果农怎么说。
多种水果进入“降价通道”
“我常买的那家水果店，麒麟西瓜5斤才10元，基本实现了‘吃瓜自由’。”家住山东青岛的赵聪对记者说，“今年感觉西瓜降价降得早，单价每斤2元左右，水果店内250克的西瓜果切还常有首件0.1元的活动，便宜又好吃。”
跟赵聪有同感的还有北京小伙陈思远。“不仅是西瓜，印象中有点‘小贵’的芒果、杨梅、蓝莓这些水果也有不同程度的降价。”陈思远给记者看了看他的购物车，海南芒果、国产蓝莓等水果满满一车，结账时不到100元。
在位于北京魏善庄的这家超市，记者看到，各类水果琳琅满目，引来不少顾客挑选购买：麒麟西瓜1.99元/斤，内蒙古甜瓜4.99元/斤，久红瑞甜瓜2.5元/斤，妃子笑荔枝9.50元/斤，樱桃9.99元/斤，大黄杏2.88元/斤，毛桃2.99元/斤，丑橘3.99元/斤……
“麒麟瓜今天一斤便宜了3角，前几天还2.29元一斤呢。”超市工作人员介绍，同样便宜的还有国产樱桃，如今正值国产樱桃大量上市，超市里售卖的樱桃也从刚上市时的几十元一斤降至不到10元一斤。
一起进入“降价通道”的还有蓝莓、荔枝等高价水果。曾因价高而让不少消费者望而却步的蓝莓，最近的价格走起“亲民”路线，与4月份上市之初相比，产地青岛的蓝莓批发价从70—80/斤降至50元/斤。盒马鲜生门店售卖的广东、海南“妃子笑”荔枝，每900克或450克售价均为25.9元。跟月初相比，价格已经下降超过50%。
据农业农村部监测，6月份以来水果价格总体呈下降态势。7月5日“农产品批发价格200指数”为114.23，比6月3日下降0.55个点，而重点监测的6种水果平均价格为7.15元/公斤，比6月3日下降0.16元。此外，西瓜、巨峰葡萄和鸭梨降价幅度较大。
“水果降价，对我们消费者而言肯定是好事。”陈思远说，“但比起价格，我还是更注重质量。前两天我在另外一家超市买的本地杨梅，虽然便宜但酸涩得很。现在水果不分四季不断供应，不论南北，想买就有。相比价低不好吃，我还是更倾向于选择价格略高但口感好的水果。”
商务部研究院流通与消费研究所所长董超告诉记者，随着国内水果种植技术、面积提升以及物流冷链快速发展，消费者对水果的消费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享受型消费成为主流。“许多消费者抱有‘宁咬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的心态，这种需的变化深刻影响着从种植到销售的各个环节。”董超说。
果农有喜也有忧
水果降价，果农有喜有忧。
“今天我们采摘了6万斤，这基本是今年最后一批芒果了。”在海南从事热带水果售卖的林义明告诉记者，芒果自5月中旬上市以来，平均日采摘量上万斤，现在的售价已经比上市时低了约1.5元/斤。“芒果虽然降价，但我们的芒果通过与电商平台合作销往全国各地，销量很大，很受消费者喜爱。”林义明说，“这是海南昌江的鸡蛋芒果，味甜，口感吃起来像奶酪，每天都有不少朋友联系我下单。雨水大的那几天，采不了芒果，顾客都会提前下单等待发果。”除了芒果外，还有一大批百香果、荔枝、菠萝等水果在售，林义明说：“马上牛油果也要上市了，今年我们扩大了这类进口水果品种产量，得益于海南得天独厚的种植条件，果子品质好、价格低，预计能有一个大丰收。”
然而，江苏丰县大沙河镇上的油桃果农陈素侠有些发愁。“今年雨水多，桃子个头小，卖不上好价钱。”陈素侠告诉记者，她家里既有大棚也有果园，种植多个品种桃，包括新沂白凤水蜜桃、本地水蜜桃、油桃、蟠桃等。“像新沂白凤水蜜桃，批发价12/斤，品种特点就是个头大，但今年个头偏小不好卖；奶油蟠桃刚上市时候也卖十几元一斤，现在已经降价到5、6元一斤了。”陈素侠说，“你看，我凌晨4点拉了10箱桃来，上午只卖了一半。”
近期，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西瓜的日上市量超2000吨。由于西瓜是夏天消费者常买的水果品种，虽然量大价低，瓜农却不太担心卖不出去。“麒麟的批发价格，每公斤3.4元至3.6元，甜王每公斤1.4元至1.6元，比去年便宜多了，差不多是一半吧！”西瓜商户蒋林告诉记者，她的档口每天就能卖出近40吨西瓜。
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总经理张月琳介绍，目前市场上的麒麟瓜产地以天津、江苏和山西为主，甜王瓜的产地以东北和北京顺义、河北保定地区为主，小西瓜的主要产地则聚集在山东、甘肃、北京大兴，东北地区的西瓜也即将上市。“今年西瓜产量大，供应特别充足，价格下降明显，随着后续西瓜上市量持续增加，价格还有一定的下调空间。”张月琳还给记者举了个侧面例子：炎夏以来，新发地市场对冰块需求量大增，制冰场开足马力，加大冰块的生产制造，每天的供应量达上千吨。“冰块主要用于蔬菜和水果的保鲜，这就能看出蔬菜水果供应量有多大。”张月琳说。
供求关系变动是降价主因
为啥水果变便宜了？
首先是供给丰富。中国是水果生产大国，辽阔的地域、优良的气候和种植传统，为各种水果的生产、选育提供良好的条件。以西瓜为例，根据国际粮农组织统计，中国西瓜产量多年稳居世界第一，约占全球产量六成。近年来，中国持续加强优质农产品的种子选育、种植推广，使水果产量、品质双双得到提升。
供求关系的变化进一步主导价格。“今年水果供给相对充足，冷库存贮水果清库销售，应季时令水果陆续上市，拿西瓜来说，今年入夏早、气温高，露地西瓜提前成熟，增产幅度大，导致阶段性供给显著增加。”董超说。
部分水果今年价格下降明显，也与气候相关。国产车厘子的晚熟品种采摘期只有5—7天，晴天采摘可保存5天左右，雨天采摘仅可保存1天，与今年的荔枝相似。由于国产车厘子主产地今年雨水较少，适宜的气候推动其价格稳中有降。
蓝莓等水果价格的下降则与国内产区崛起有关。截至2023年，全国蓝莓种植面积接近115.5万亩，产量52.5万吨。山东、吉林、辽宁、贵州、云南等多个省份掀起规模化种植热潮。其中，云南蓝莓种植面积17.6万亩，产量10.5万吨，占全国产量20%。在蓝莓行业做了十几年的张卫国介绍，气候是云南产区一大优势。得益于气候，云南蓝莓最快下果。早熟品种12月左右即可上市，填补了进口蓝莓和国内其他产区蓝莓的空档期。“云南产区不仅种植面积增加，新品种果形大、口感甜、上市早，国内其他产区仍在改良品种。”张卫国认为，新产区发展带来产量的增加，某一阶段内产量与需求的不匹配必然导致价格波动。与此同时，新品种从试种到成熟也带来价格的下降，这是每个新品种发展的必经之路。“技术、品种成熟了，市场就充分竞争了。”
此外，业内人士指出，不同品质水果的价格差距在拉大。一方面是优质优价，新品种价格好、高品质价格优、大品牌价格高。入夏以来西瓜价格总体下行，但不同品种、品质、品牌的差距依然明显。另一方面是低质低价，直播带货成为销售重要渠道，越来越多的水果在线上以低价畅销。
多位生鲜水果商家告诉记者，在各大平台价格竞争的浪潮之下，商家需要持续为水果投入大量流量资源和补贴等，需要到源头拼供应链，降低价格的同时也要提高认知度。“我们这个行业的竞争逻辑也在变化，从以往的单一价格竞争转向价格、服务、品牌等多维度综合竞争。”林义明说。
“中国人口众多、需求多样，高中低价的果品都有其存在价值和目标市场。无论价格高低，都要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在提质增效上做文章。”董超说，“水果降价对主营水果产销的上市公司来说是一个较大挑战，各家公司可能会通过不同的业务策略和发展方向来适应这一挑战，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降价带来的冲击。对于果农来说，面对价格周期性波动，如何避免盲目扩种带来经济损失，需要经营主体掌握市场规律，合理安排生产。”
本报记者 孔德晨
人民日报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