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7万件羽绒服含绒量0，企业主管被抓”“央视曝光劣质羽绒制品以丝充绒”“羽绒被以丝代绒被查封扣押立案查处”等词条登上微博热搜。
据央视报道，江苏南通羽绒被生产厂商与江西九江红星羽绒电商产业园羽绒服生产企业存在以“丝”代“绒”、使用不达标填充物等违法行为，大量羽绒商家用“丝”填充到羽绒产品里，成品从外观上几乎难以辨别差异，手感也极为相近。并且，商品上标明绒子含量的检验检测报告、羽绒充气标等，也是商家成批采购来的“通标”，一套成本仅1元至2元。
11月25日，江苏省南通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布情况通报称，有报道涉及南通市有关羽绒被经营主体网销产品存在以“丝”代“绒”等情况，市、区市场监管部门联合属地公安部门连夜进行现场检查，针对相关经营主体的违法行为，已采取固定证据、查封扣押、立案查处等执法措施。
此外，江西省九江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也发布情况通报，称已联合公安部门连夜部署，对红星羽绒电商产业园开展全面检查，对相关违法企业采取了抽样检查、扣押、立案查处等执法措施。
高成本低价格
据央视报道，江西九江红星羽绒电商创业园内有百余家羽绒服装配套企业，多位商家对央视记者表示，羽绒服内的填充物是不达标的飞丝，也有商家表示销售的儿童羽绒服填充物、合格证、水洗标、羽绒充气标都是假的，羽绒服检测检验报告也是伪造的。
红星羽绒电商创业园位于江西九江庐山市横塘镇红星村，总投资5.5亿元。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红星村人开始从事羽绒加工。2015年，创业园启动一期、二期建设，建成53幢厂房。2016年，园内首批81家入驻企业全部竣工投产。2020年启动三期建设，建成34幢厂房。截至2023年，四期在建设中。目前，园区入驻羽绒加工企业116家、电商企业超200家。
消费者王黎看到该新闻后，翻了翻自己在电商直播间购买的降价羽绒服，还真发现了不妥之处——水洗标的材质含量术语与旧国标要求不符，过低的售价也不符合今年上涨的白鸭绒成本趋势。如果不是新闻报道披露，王黎自己只会根据吊牌标识信息判断材质好坏，谁会想到吊牌也能造假？
王黎发现，购买的羽绒服吊牌信息中的执行标准采用的旧国标，即2011年国标。但商品上的水洗标采用的新国标话术——绒子含量90%。据公开信息，羽绒服新国标GB/T 14272-2021规定，将“含绒量”修改为“绒子含量”，绒子含量是指羽绒羽毛中绒子所占的质量百分比，这一改变对填充羽绒的品质要求更严格。
羽绒服是羽绒类产品中的重要品类，据艾瑞报告显示，羽绒服装指内充羽绒的服装，是羽绒行业主要的产品，具有保暖性极好的特点。对于填充物的选择消费者有不同的选择偏好：鸭绒以53.30%的偏好率成为最受欢迎的选择，这可能与其相对较高的性价比和广泛的市场接受度有关；羽绒棉以其轻薄、柔软和较好的保暖性能而紧随其后(49.45%)；鹅绒因其绒朵大、蓬松性好、无气味，可满足消费者对保暖性能和舒适度的高要求等优点位列第三(49.27%)。
购买渠道方面，iiMedia Research调研数据显示，46.7%的消费者选择在大型商场或购物中心品牌专卖店购买羽绒服，这一比例最高；其次是综合电商平台和直播电商平台。
以抖音平台为例，据第三方平台蝉妈妈数据显示，近一年时间中，羽绒服品类销售额超1亿元，销售额高点呈现明显的季节性与促销性特征，去年“双12”“双旦”“年货节”为明显的销售额高点。近一年销量超过100万元，带货达人数高达1.5万人，关联直播数量12.4万，关联视频数达2.4万，近30天平均搜索指数达624.3万次。
另外，羽绒服销售呈现明显的品牌集中度特征，蝉妈妈数据显示，近一年，头部五家小店分别为波司登官方旗舰店、高梵官方旗舰店、鸭鸭严选官方旗舰店、鸭鸭羽绒服outlets官方旗舰店、波司登服饰旗舰店。头部五家品牌分别为鸭鸭、波司登、雅鹿、雪中飞、高梵。
但更多问题羽绒产品存在于贴牌商家与所谓厂商直销的直播间，王黎所购买羽绒服的直播间内，主播强调拥有供应链资源，可以直接生产具备大牌品质的商品，也因此具备更高性价比可能。
蝉妈妈数据显示，24日羽绒服品类销售排行榜中，除了雅鹿、雪中飞、鸭鸭等品牌，还有大量未做明确品牌标识的羽绒产品，如“无胆布黑金羽绒，小允姐姐2024新款时尚气质休闲羽绒服”售价499.9元，近30日销量7500至1万件，销售额500万至750万。“PHCH1600 面包款中长款连帽羽绒服”售价139.9元，近30日销量7500至1万件，销售额100万至250万。“冬季新款、厚款连帽、韩系宽松休闲时尚羽绒服”售价169元，近30日销量2.5万至5万件，销售额500万至750万元。
此外，多家电商平台存在大量49元、91元、149元、179元价格羽绒服在售。羽绒金网数据显示，近半年，含绒量90%的白鹅绒价格从5月6日的1069.66元/公斤上涨至11月4日的1143.92元/公斤，上涨幅度达6.94%；含绒量90%的白鸭绒价格从5月6日的481.9元/公斤上涨至11月4日的535.62元/公斤，上涨幅度为11.15%。
以含绒量150克的平均值测算，每件“90绒”羽绒服的白鸭绒成本不低于80.343元，每件“90绒”羽绒服的白鹅绒成本不低于160.449元。由此进行推算，如果单件羽绒服价格低于该数字，可能商品充绒量不达标，也可能是品牌方为促销而大幅缩减利润。
以销量排名前列的“PHCH1600 面包款中长款连帽羽绒服”为例，商品标识绒子含量90%，白鸭绒充绒量250克至300克，单白鸭绒成本便近133.905元。但该商品券后价格121.9元，目前已售4590件。
截至发稿，暂未有平台对所售羽绒产品的治理发布回应。
销售监管需多方维护
低价竞争与以次充好的背后，是今年羽绒市场成本上涨与竞争激烈的背景。
雅鹿供应链负责人对记者表示，2024年羽绒行业的特点是：成本大涨，零售价微涨；大品牌、高价格销售比例增长；羽绒价格上涨，人工成本上涨，带动商品实际成本上涨。
对于原材料上涨的原因，雅鹿相关负责人表示：其一，猪肉价格影响食物生态链，猪肉价格下跌，导致禽类需求减少，连带养殖减少，羽毛供应下降；羽绒的新国标标准提高，导致生产成本增加；资本追捧推高原材料价格，影响了羽绒正常的供需价格。由于大品牌对品质要求不变，高成本推高零售价格。同时为了适应市场消费趋势，品牌方利润会下降，为了维护消费趋势的变化，降低公司利润。
iiMedia Research调研数据显示，羽绒服消费者可接受的羽绒服价格集中在200-1000元区间，其中401-600元占比最多，价格太低(200元以下)或太高(1500元以上)都不在大部分消费者考虑范围内。
为了控制价格与成本，维持高利润，不法商家用“飞丝”替代羽绒。所谓“飞丝”，是指在羽绒加工过程中，从羽毛上脱落下来的单根短丝。由于其形态与羽绒有相似之处，当“飞丝”和“羽绒”一起被填充进被壳后，无论是从外观看，还是用手直接触摸感受，消费者都极难分辨出二者的差异。
雅鹿供应链负责人表示，消费者主要有三种方式对羽绒质量进行鉴定。第一是查看羽绒服的羽绒种类：目前市场上的羽绒服有鸭绒填充物和鹅绒填充物两种，同样标称90%的鹅绒品质要比鸭绒的品质高，鹅绒的绒朵要比鸭绒大，蓬松度较高，保暖性较好，当然成本价格也高了近一倍。第二是通过查看羽绒服合格证上使用的羽绒等级来判定羽绒品质，羽绒服装新国标规定羽绒服的羽绒达到绒子50%及以上的可以标称羽绒服，因此羽绒等级越高，羽绒的品质也越高，目前市场上使用比较广泛的是标称绒子含量80%、85%、90%，标称绒子含量90%的羽绒品质比80%、85%的都要好。第三是观察羽绒的回弹性也可以判断其质量，好的羽绒服在拍打后能迅速恢复原状，而劣质羽绒服在拍打时会有灰尘或绒毛钻出，回弹较慢。
但当商品标书与吊牌都可以通过仿制的形式造假，雅鹿供应链负责人建议，如果是线上购买，消费者可以选择各大品牌的官方旗舰店。如果是线下购买，建议消费者到各大品牌有授权书的专卖店进行购买。该人士称，防范假货需要加强平台方的销售监管力度，希望多方共同维护产品品质与价格的平衡。(第一财经 作者：吕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