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人吃蛇的历史悠远至极,《山海经》和《淮南子》里面都有提及:“越人得蚺蛇以为上肴,中国得之无用。”论到吃蛇,老广可说是冠绝全中国的行家,一条蛇几乎无处不可吃。蛇皮、蛇肉、蛇胆、蛇血、蛇骨,以至于蛇腩、小小的蛇肝、蛇鞭都可入馔。
皆因粤人相信中医所云,蛇肉具有补气血和祛风邪的作用,比较适合秋冬季食用。加上入冬后,众蛇为了冬眠都把自己吃得肚满肠肥,是一年中最肥、最富营养的时候,此时不吃它,更待何时?
酥炸柠檬蛇碌
菜蛇、毒蛇大不同
在国内,养蛇需要有专门执照。据行家介绍,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毒蛇,另一类则是菜蛇。毒蛇包括有眼镜蛇、眼镜王蛇等,它们性情凶猛,不能放养。菜蛇则包括有榕蛇、水律等,它们性情比毒蛇温顺,可以在户外放养,比养毒蛇省事多了,因此价格也比毒蛇实惠。论到祛风补身功效,毒蛇自然比菜蛇要胜一筹。若论食味,菜蛇则更肥美肉嫩。
水律蛇人气最高,因为肉质最鲜嫩,用葱油和盐焗的做法最佳。榕蛇是吃虫子长大的,起片和打火锅最好。
若想知道蛇片新鲜与否,那一定要拿它打火锅,若涮一分钟蛇片能立即卷起,便能确定这是活蛇现杀的。行家教路,榕蛇最容易被人打水以增加重量,所以买的时候要留意它的肚子,如果大腹便便,那这条蛇肯定被人打过水了。
寻根溯源蛇馔宴
在广州,吃蛇一向分为两大派,一派是直截了当奔“蛇窝”(即蛇肉火锅)而去。此风由以前的吃蛇专门店“蛇王满”带起,直接把蛇肉切片,放入蛇骨土鸡煲出来的汤底里涮。当年的“蛇王满”座无虚席,几乎桌桌有锅。
而另一派则比“蛇窝”的历史要久远得多,就是蛇菜的千年代表“蛇羹”。论到把“蛇羹”发扬光大的,莫过于江太史。江太史家的“五蛇羹”其讲究之处可说一时无两,到上世纪90年代,此菜已经大大简化,甚至只要有三蛇亦可成羹。
其实在粤地,蛇的做法又何止以上那些,粤人在吃蛇这一块上的努力足能叫北方人瞠目结舌,不仅焖煎炒炖焗样样皆能,而且还不断推陈出新。从最早时候的蛇羹、香煎蛇脯,到用蛇段来打甂炉、顺德反骨蛇柳、顺德水蛇粥,以及中期的椒盐蛇碌、龟蛇清甑,到现在的榄油菊花蛇、蛇焖鸡、葱油蛇、姜油蛇碌等,经由惠食佳、榕记、高庄等餐厅大力开拓,做法已经超过50款。
A、做法多样的冬日蛇馔
广州餐厅常见的蛇菜,不外乎椒盐、美极、开煲几种。但在“惠食佳”,今年的蛇菜做法却有新花样,从传统的“古法蛇羹”到新派的“酥炸柠檬蛇碌”,在这里都能吃上。原来餐厅的厨师班底来自番禺有十数年历史的蛇庄,处理蛇特别有一手。
其中必试的是“酥炸柠檬蛇碌”,蛇碌是粤菜中的叫法,就是去皮后连着骨肉的蛇段。吃蛇碌请不要在意形象,直接用手,抓起蛇段两端,用牙齿横着撕咬开肉来,条理分明,这正是水律蛇的肉。撕开蛇肉时里面还带有汁水,不会太干身,可以说是椒盐蛇碌的升级版。
为此,大厨在选择蛇时有讲究。“一般选用1.5斤到2斤左右的水律蛇,贪其啖啖肉,而这种大小的水律蛇肉质比较细嫩,炸透后依旧能够保持蛇碌鲜嫩。”而制作酥炸蛇碌的另一关键在于火候的把控,蛇碌必须生炸,经过两百多度油温封住蛇汁并定型,一步到位,对师傅手艺不可谓不考究。
说到最出名的蛇菜,首推“蛇羹”,这是蛇菜中手工繁复派系的高峰,如今,这道菜的做法已经有所简化。“惠食佳”的“古法蛇羹”就以蛇肉丝来做羹,佐以柠檬叶丝。大厨先用蛇骨和老鸡熬出一锅清澈的汤底,再加入蛇肉丝、冬菇丝一起滚熟,鲜美异常。
B、吃碗水蛇粥最养身
说到夜粥,少不了水蛇粥的一席之位。水蛇素有温补正气之效,夜宵来碗水蛇粥最是养胃理气。
这煲出身于顺德的夜粥是何时落户广州已经不可考,但几乎所有消夜档都有一煲号称正宗的水蛇粥坐镇,大有“江湖不识水蛇粥,便称英雄也枉然”的气势。不过坊间水蛇粥虽众,真正做得好的却是寥寥,只因昔日随处可见的本地水蛇在近年过度开发之下已经买少见少,新加入的多数是外地肉厚却味淡的水蛇;加上水蛇本身味道微妙,介乎肉和鸡之间,若纯是白粥底则难以把它的鲜味尽数勾引出来。因此在顺德做得好的水蛇粥,师傅无不是在粥底中添加各自配方,以引出水蛇的独特鲜甜来。
古法蛇羹在广州,真能深谙其间诀窍的水蛇粥餐厅并不多,若是你不怕远,隐藏在番禺的“集北水蛇粥”倒值得一试。
专用“锑煲”明火粥
这间水蛇粥,创于1990年,一做就做了30年。餐厅没环境,没有服务,街坊们到店就像家里开饭一样自便。为了这煲水蛇粥,街坊们隔三岔五就会来捧场。
这里的水蛇粥是点单后现杀蛇现煮的,要等上起码20分钟才会“闪亮”登场。要知道水蛇肉最娇气,唯有现杀才能保持滑中带点爽的口感。和一般市内水蛇粥用高身瓦煲煲出不同,这里的水蛇粥指定用“锑煲”(珠三角人喜欢将铝煲叫成“锑煲”)。传热快,不易粘底,亦不会有金属味,更能逼出水蛇甜味来。只见这银晃晃的“锑煲”中,水米交融,米粒尽数爆花。初入口只觉淡,但渐渐便有清甜鲜味从舌底漫出,的确是一煲值得等待的粥。
水蛇粥要好味道,应是四分蛇、六分粥的比例。这里的粥底是每天早上用珍珠米熬制两小时而成,待客人下单时,再放入现杀的水蛇肉一起生滚,这样做出来的粥可以放上两个小时都不会出水,绵滑依然。
C、 功夫蛇宴 三蛇齐全一桌上
太史公的蛇羹无福享用,香港四大名厨之一的高荣新师傅的蛇宴一定不能错过,是一席颇具老派风情的蛇之宴。
深藏12小时的火力之功
如今,很多酒楼为了省下工夫,蛇羹选择“即推”,少了那味真火足炭熬出来的蛇汤。高师傅摆摆手道“即推唔好味”。他说,传统港式蛇羹必定要煲好一煲浓浓的蛇顶汤,再取蛇顶汤来烩蛇羹。
高师傅的蛇顶汤是用蛇骨、老鸡、陈年火腿、瘦肉、猪骨、陈皮等熬足12个小时而成,蛇采用榕蛇、水蛇和草花蛇。客人来到时,再舀出一锅蛇汤,加入陈皮丝、木耳丝、冬瓜丝、熟蛇丝、花胶丝等慢火熬上20分钟左右,熬出蛇香味和胶质。
蛇汁浸鸡也是全蛇宴之灵魂。高师傅介绍:在香港做蛇宴,都会有一碟蛇汁鸡。这只鸡是清远鸡,买回来高师父再养足180天以上,鸡味才够。鸡以蛇汤浸熟,最后上桌前还要用蛇顶汤汁来淋一次汁,皮滑肉香。
品尝高师傅手艺不用跑去香港,驱车直奔番禺石基镇的高庄私房菜即可,不过吃蛇宴需要提前预订。